零度空間

Distance (6)

 
如果我的伸手不見五指，成了誤會的源頭，也成了妳離去的理由。

那麼接下來我該怎麼做…，繼續被動的等待答案嗎？

妳停下動作，背對著我。

「沒有，妳想太多…，妳…妳做什麼！放開我！林允兒請妳放尊重點！」

沒等妳說完，我從後方抱住了妳，緊緊的，妳則極力的扭動身體想掙脫我，可是我不能放手。

這次的相遇，是我僅存的機會，雖然過程並不光明。

至於能不能把握住它，甚至挽回我們的關係，命運取決我手。

「對不起…秀妍…對不起…我錯了…拜託不要不理我好嗎…妳…妳不是說過會永遠陪在我身邊…妳真的忘記了嗎…」

激烈的抗拒緩和，妳默不作聲，我的臉挨著妳的頸間，留下兩行清淚。

「這裡人太多…不要這樣…，妳先放開我…」妳輕嘆了口氣，柔聲說道。

「我不放！放了妳又要離開我了！我不要！」我耍無賴，小孩子脾氣又上來。

「不然妳先上車，我們去其他地方再談？」

我有點遲疑，可是妳願意再和我說話，我已經很高興了，但是我還是有點怕，所以我不打算繞去另一頭上車，反而直接從駕駛座鑽了進去。

坐上副駕駛座，繫好安全帶，我轉過頭對著還愣在車外的妳喊了句上車吧。

我想我應該沒有錯看，妳的嘴角…似乎微揚了一下…，雖然進入車內後的妳馬上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。

「把眼淚擦一擦。」妳從提包裡拿出面紙遞給我。

「為什麼要擦掉？」捨不得看我流眼淚嗎？

「很難看。」

車行駛在路上，我時不時轉頭，當初那份稚嫩青澀已不復見，現如今兌變之後的妳散發出更多的是女人的成熟韻味。

「秀妍妳現在要帶我去哪裡？」

「………」

「我們要去哪裡？」我又問。

「我在開車，不要跟我講話。」

「可是…」不是故意要反覆問，但車窗外閃過的景象一再重複讓我有點好奇到底是要去哪裡。

車內的冷氣開的極強，有些冷，令我想起了從前，妳怕熱很會流汗又容易臉紅，所以我將這種冷度視為合理化，不過…

我伸出手想要幫妳抹去額角上滲出的晶瑩。

「哇啊！」突然的緊急煞車，我反應不過來，整個身體往前衝，隨後又被安全帶給硬扯回來。

『痛…』是發生了什麼事？我摀住嘴巴轉著頭四處看。

目光最終落在妳的身上，此時的妳，將額頭頂在緊握方向盤的雙手背上，長髮飄散垂落，遮蓋住妳精緻臉孔。

「秀妍！妳怎麼了？有受傷嗎？」

背部不斷上下起伏，妳只是輕喘著並未作聲。

我真的好緊張，趕緊把安全帶解開，將身體傾過去手扶上妳雙肩，只感覺妳輕顫了一下，擔心妳真的受傷了，手離開肩稍移向妳的臉龐，將妳垂落的長髮撥弄於耳後。

「秀妍？」低頭探問。

「沒…我沒事…，妳…」妳眼中閃過一絲驚慌，在抬頭睨了我的臉後。

『我的臉怎麼了嗎？』

轉頭去看後視鏡，鏡中自己的下嘴唇有一道清晰的齒痕，痕上還印著未乾血漬，難怪剛才嘴巴那麼痛，原來是咬傷了。

正打算去摸，妳突然抓住我的手。

「不要亂摸！」皺起眉的妳宛如當年。

體育課打躲避球，全班坐在地上聽著老師講解規則。

「等一下抽紙籤，男生藍箱女生紅箱，抽到相同號碼的兩人為一組，開始後輪流入場做守方，在場內的守方，男生要保護同組的女生不能被球打到，被打到就與下一組交換位置，這樣聽懂了嗎？」

老師看大家都沒有問題就把兩種顏色的箱子放在腳前，讓男女同學分成兩排依序上前抽取號碼籤。

幾家歡樂幾家愁，身材和靈活度對躲避球具有極大影響，同組的差異如果太大，幾乎篤定會被淘汰出場，和妳一組的男生身高夠高，運動神經也很好，看他因為隊友是妳而笑到合不攏嘴就知道他有多高興。

「下一組！」老師吹響了哨子，同時指著場內其中一組被球打到的女生說著。

那兩個同學走到場外要和妳交換位置，妳和同組的男同學要到場內做守方接受攻擊。

「鄭秀妍妳怎麼還不入場？」老師在對場問。

妳站在原地低著頭動也不動，旁邊的男同學很是尷尬，一直偷聲叫妳，可是都沒得到回應，看著妳那彆扭的樣子，我想…我知道原因。

因為還沒輪到我這組，所以可以更換隊友，我先跟老師解釋一下，然後跑到你們那邊。

「我和你換，老師說可以。」我對那男同學說。

「喔…好…」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，遞補我原先的位置。

本來是一男一女配對，由男方保護女方不被球打到，可是妳似乎很難接受這種規則。

「走吧，我保護妳。」牽起妳的手，帶妳入場。

「不要亂摸！」妳皺起眉把我的手拍掉。

「喔…」

「手髒髒的不要摸傷口！」

保健室，妳正準備幫我清理唇上的傷。

我自以為是，以為可以好好保護妳，沒想到還是害妳被打到了，也不知道那個男同學是哪根筋不對，有必要那麼狠嗎？每一記都像在丟殺球一樣…，到底懂不懂憐香惜玉啊！

除去身上被球砸到發紅的部位，最明顯最嚴重的就是嘴唇，那一下直接把我打倒在地，接著就是換妳被球丟到，老師馬上吹哨喊暫停跑過來看，其他同學也跟著圍上來。

「妳，幫忙一下，扶林允兒去保健室，鄭秀妍妳也跟去。」老師叫妳和另一名女同學扶我去保健室。

保健室的老師不在，妳讓那名女同學先回去，自己則是留下來陪我，可是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，傷口要是細菌感染怎麼辦，乾脆，妳打算直接幫我處理。

坐在床邊，妳用聶子夾起消毒用棉花輕輕擦拭著我的傷口，動作極其輕柔，彷彿怕弄痛了我，目光專注且認真。

「還好我還有妳。」有時候想想，我到底是把妳當朋友還是姊姊？別人看起來像是妳黏著我不放，可其實是我依賴著妳，渴望著妳的疼惜與關愛。

妳聽了，怔怔的看著我，停下手。

「秀妍…我…可不可以叫妳姊姊？」晚讀一年，妳大我一歲，所以…也許可以？

「不可以！」臉上閃過一絲不悅。

「嘶…，輕點…會痛…」

妳拿著乾淨的手帕沾著我傷口上的血漬，不發一語，我則默默端詳眼前，妳的神情妳的舉動。

不管過了多久，那份出自真心的關懷，假不了。

「我很想妳…」忍不住，輕吐想念。

妳的眼神突然飄忽起來，慢慢的，對上了我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