零度空間

Distance (7)

莫名環繞著的，是何種氛圍？

「叭~~~~~叭叭~~~~~~~~~~~~~~~~~~~」

將我從中拉回的是後方不斷傳來的噪耳喇叭聲，我往後看去才發現到車子竟是停在道路中央，正好擋到了後方車輛，也難怪那些駕駛會按喇叭急催。

相較於我，妳似乎就顯得後知後覺，是在想著些什麼呢？拿著手帕的手還舉在半空，身子動也不動，就只是注視著我。

「秀妍快開車…我們擋到後面的車了…」

就像是沒聽到般，說了兩遍妳還是毫無反應，只好抓住妳舉著的手晃了晃，另手則是輕輕拍著妳的臉頰，想喚回思緒不知飄向何處的妳。

是感覺到我的觸摸？妳的眼連著眨了幾下之後，倏地將頭轉開，閃離我的掌心，接著將手抽離轉去緊握方向盤，在放手煞踩油門前又是一瞥，妳抿了抿唇似在斟酌些什麼，隨後打了方向燈將車開往路旁停靠。

「把臉轉過來，先讓我擦乾淨。」

明明就沒那麼嚴重還是讓妳擔心，雖然有些過意不去，但依照從前妳的個性，我也不敢多做抵抗，只能靜靜的讓妳沾抹著我的唇傷，不一會兒，妳突然停下了手，秀眉輕蹙。

「繫好安全帶。」妳將安全帶扣上後跟我說。

這次可沒有在同一區打轉，道路的兩側滿是林立的高樓，我們穿梭於其間，不久後就抵達了妳的目的地。

「社長？您今天不是休…」

「去拿藥箱進來。」

「是…是！我知道了，馬上拿來。」

「坐下。」妳指著辦公桌前那組接待賓客用的沙發。

萬萬沒想到妳會是這裡的社長，記得一年前這新大樓落成典禮時，我和太妍有來湊熱鬧，那時可真是場面壯觀，人滿為患。

同行間的競爭激烈，可是這間J集團名下的百貨商場卻在短短一年內躍升為國內第二大商場，實屬不易，也讓人相信其領導者必有過人的經營手腕。

而妳的不苟言笑，是因為這個緣故？

氣勢不夠強，會壓不住底下那些經常莫名氣燄高漲的下屬員工，我也知道在商場上打滾的人必須要做到這點，尤其是像妳這種身分，可是對我…不需要這樣…

微吐口中香氣，妳怕我疼，一邊上藥一邊輕輕吹著我的傷口，此刻妳像卸了戒心，如往昔般的溫柔。

是察覺到我的視線，還是發覺這樣做不太妥，微開的口閉上，臉頰卻浮起兩抹暈紅。

「秀妍…，這些年妳…過的還好嗎？」不知道是不是多問了，身為社長的妳，生活應該毫無憂慮。

「我過的很好，謝謝關心，妳呢？」妳收拾著藥箱反問我。

「是還可以…，秀妍…那時候…」冷漠的回應讓我有點接不上話，可是我覺得還是要把事情說清楚，妳應該也是想和我談這件事吧，想聽聽我的解釋。

「不要提以前的事，那些我都忘了，也當作沒發生過，而且那是妳的事情，和我無關。」妳起身往辦公桌走去。

看妳隨手拿起一份公文翻著看，有點漫不經心，是我打擾了妳？還是…

「沒有事吧？」我走到妳身旁。

「什麼？」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妳聽不懂的話，讓妳感到疑惑。

「其實…妳根本沒有事吧？」說有事要先走也只是找藉口…

「林允兒！妳會不會管太多？我根本不知道今天要見的人是妳，知道我就不會去了，至於我要做什麼，妳管不著！還有我帶妳來這，只是因為妳的傷是我的疏失所造成的，沒有其他如妳所想的事，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，妳可以回去了。」

把公文重重放到桌面，妳似乎很激動。

看著妳微顫的背影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，我只是捨不得，捨不得妳…

舉起手想搭上妳的肩，卻在瞥見桌上一物後止了動作。

「他是誰？」

相框裡一張妳與陌生男子看似親密的合照，吸引了我的注意力。

妳聽到我的問話，急忙把它壓下然後收進抽屜。

「已經好了啦，別再看了…」下巴被托起，太妍瞇著眼細瞧著我的唇。

其實傷口已經恢復的差不多，看不太出來了，記得那天晚上再去見太妍時，她還戲稱這是被秀妍咬的，我怎麼可能會像她所說的那樣去…，我又不是瘋了…

「可惜啊…如果是真的該有多好…」

「诶！我和秀妍不是妳想的那種關係啦！不要再亂說喔…，東西拿來，快點！我趕時間。」

「吶吶吶！給妳，瞧妳急的！」

距離上次見面到現在已經過了快一星期，雖然妳答應了會再和我見面，可是心急如我，在遲遲等不到妳的連絡下，做了個魯莽的決定。

「秀妍～」看著我妳一臉錯愕，我想我出現的太突然了。

如果跟妳的祕書說要見妳，她一定會問有沒有預約之類的，這樣有可能會打擾到妳，也許還會耽誤妳寶貴的時間，所以我去了地下停車場，找到妳的車然後在一旁等著，雖然不知道要等多久，不過我甘願。

「妳怎麼在這？不是說了有時間的話我會打電話給妳嗎？」

「啊哈…不是…我只是幫忙跑腿送東西而已，這個樣品書…太妍讓我送來給妳看看…」還有…我也想看看妳…

「妳等多久了？吃過晚餐了嗎？」妳接過我手中的書。

「沒有很久！我…我剛剛到而已！晚餐也…吃過了…」一提到晚餐…我的肚子就不爭氣的咕～嚕～叫了出來…好尷尬…

傍晚就開始在這等著，因為不知道妳什麼時候會下班，怕錯過，所以到了用餐時間也不敢離開一步，就算餓著難受。

「11點…餐廳都差不多關門了…」妳看了看手錶。

「我沒關係的秀妍！這點餓我還撐得住！」

「沒在說妳，妳撐的住我可撐不住，我的肚子餓了，只是…現在這時間能吃什麼…」

看妳似乎頗傷腦筋，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到該吃些什麼。

「有了！我帶妳去個地方，妳別開車，坐我的車就好。」打了個響指，沒等妳答應牽了妳的手就走。

街道上有很多小吃攤，我選了一家人最少的，不！該說是最熟悉的。

「婆婆，辣年糕一份，吶～秀妍，快吃吧！」順手拿了一串黑輪給妳。

妳接過之後對我說了聲謝謝，然後看著手中的黑輪茫然不語。

「今天帶女朋友來啊～唉呦！長得可真是漂亮啊～之前怎麼都沒帶來給婆婆瞧瞧呢？」婆婆露出慈祥的笑容看著我們。

「啊…不…不是啦！婆婆妳亂說…秀妍她…，婆婆妳忘記秀妍是誰了嗎？讀高中的時候，我下課不是常和她一起來？」

老一輩普遍是不能接受同性之戀的，不過婆婆卻不一樣，是個很開明的人，也可能是孩子的關係吧，婆婆的女兒偶爾在放假時會帶著戀人來小吃攤幫忙。

至於秀妍是我女朋友什麼的，我想婆婆只是開玩笑，所以沒再反駁，不過大概是時間過太久了，連婆婆都忘了秀妍的長相。

「秀妍…？嗯…好像有點印象看過…，喔…我想起來了！可是後來怎麼都沒看到妳們一起來？啊…這小鬼每次自己一個人來的時候都悶悶不樂，一定是秀妍妳不陪她，妳們吵架了嗎？」

愣住了，我從沒跟婆婆說過這件事啊…怎麼會…

「不是的婆婆，是我出國去了，所以沒辦法陪她一起來，現在…現在我回來了，有時間會再和她一起來這找婆婆的。」

妳怕婆婆聽不太清楚，聲音稍微放大了些，不管妳是要幫我解圍還是要跟婆婆做解釋，那些話，一字一句印入我心，可以當它是種承諾嗎？

「對對對！以後我和秀妍會常常來找婆婆的～」我附和著，順手輕摟住妳的肩，稍稍施了點力，將妳拉近再無距離。

『秀妍…剛剛說的，婆婆可以作證，妳可不能反悔喔～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