零度空間

Distance (2)

一筆一劃，勾起深埋已久的記憶。

那一晚，一整夜，我讀著她寫的小說，陷入回憶的漩渦。

我們兩人，個性如此迥異。

「嗨～，我是林允兒，以後我們是鄰居嚕～」我面帶微笑，自我介紹。

班上有個慣例，每隔一段時間會重新安排座位，增進同學間的感情，防止派系鬥爭。

我呢，這次被分配到了寶座，同學們都望之卻步的寶座，鄭秀妍隔壁的位子。

她對任何事好像都興趣缺缺，也不愛說話，連個笑容也吝於給人，這讓我感到很彆扭。

要怎麼做，她才會開口跟我說話呢？

我手支著下顎側過頭看著她，說真的，她長得很漂亮，不過，我也不遑多讓。

同樣的，我們都有許多愛慕者，這可不是我吹噓，但不同的是，我身邊總是圍繞著一群人，而她，卻總是孤孤單單的，像是自己砌了座高牆，將自己團團圍繞。

沉悶的感覺讓我極度不適應，所以我決定，要拯救她。

我努力的製造話題，希望能引起她的共鳴，可是，她像是完全沒聽到般，毫無反應。

幾天下來，我的挫敗感越漸加重。

難道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歡和我說話和我玩？我把時間都耗在她的身上，已經有不少同學在吃醋，說我偏心。

可是，沒辦法，我下過誓的。

而且為了不被陰鬱氛圍纏繞，我必須要這樣做。

該怎麼辦呢？我看著地上，突然靈光一閃，既然這樣，來點刺激的吧～

「呀—啊啊啊！！」

她緊緊抱住我的脖子，死命不放。

「咳咳！痾…，妳…勒死我了，快…快放手…我…我要…不行了…」

我的脖子被她緊勒住，我的臉瞬間脹紅，快要呼吸不過來了。

為什麼會突然這樣？

因為…

我抓了一隻金龜子丟到她桌上。

女孩子嘛，大部分都會怕蟲子，所以用這招一定有效！

果不其然，她終於跟我說話了。

她聽到我的話，稍稍鬆手卻沒退離開，本來窩縮在我頸邊的小腦袋也慢慢抬起，露出眼睛掃視著桌面。

「牠飛走了，妳不要怕。」我對她說。

她抬起頭與我對視，我們兩人的臉，貼的好近好近…

她的臉紅了，像我一樣。

然後，她放開了我，小聲的對我說了對不起和謝謝妳。

我有點心虛的笑著回答沒關係，她…並沒有發現是我丟的。

從那時開始，我不時就用這招嚇她，也常被同學抱怨，她的尖叫聲，是很傷耳的。

可是我樂此不疲，至少我能聽見她的聲音，就算只說幾個字。

這是好的開始，對吧。

我們兩人，差距如此大。

她的功課很好，我的功課很爛，我考試常常不及格，常常被老師唸，也常常被留下來做課輔。

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心，有時候在我對老師所教所說的產生疑問時，她總是默默的把她抄的筆記推來給我，雖然沒說她這樣做有什麼用意，可是我了解，她想幫我。

很安靜，太安靜了，於是，我以筆記上寫的不詳細做為幌子，開始向她請教課堂上的問題，重複再重複。

一開始的寥寥數語，到後來的詳盡解說，我知道她走出了她的小圈圈，對我。

她是有錢人家的千金，這件事除了我，沒有其他同學知道。

不想說，不願說，只告訴了我。

「林允兒，拜託一下載我一程…」

放學時，我牽著腳踏車，看她很緊張的樣子，不知道她在急什麼，可是我沒問，我叫她坐上後座，蹬了踏板就把她帶離學校。

她的臉貼在我的背後，我聽到她吁了一口氣，原先緊摟我腰部的手放鬆了，又是一句謝謝。

「有看到校門口那輛黑色房車嗎？那是要來接我的，今天爸爸要帶我去參加聚會，可是我不想去…，我…可以去妳家嗎？不會待很晚的！」

當然沒問題啦，我們是同學嘛，而且這是她第一次要求我幫她忙呢～

那晚，她告訴了我很多她的事，也了解了她為什麼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，她怕傷害到其他人。

有錢人的高傲，在她身上找不到，這樣的她，如此無暇。

也許，那時候的我，早已被她吸引卻還不自覺吧…

那些過往，那些曾經。

現在，妳還記得嗎？